第(3/3)页 旁边的朱友钢看着势头不对,犹豫了一下,还是硬着头皮小心翼翼地提醒道:“潘主任……这样直接通报,是不是……有点不太妥当?毕竟,我们要处理的是四班的卫生委员梁晓青,不是自律会的部长梁晓青。这涉及到班级事务,是不是……应该先征求一下陈秋铭老师的意见?要不,以陈老师那个脾气,要是觉得我们程序不对,闹起来……恐怕……”他没把话说完,但意思很明显——您跟陈秋铭讲道理,未必讲得赢。 潘禹会听到这话,如同被一盆冷水浇头,瞬间冷静了不少。他想起之前几次与陈秋铭的交锋,对方那种不卑不亢、逻辑清晰、甚至引经据典的辩驳,常常让他哑口无言,下不来台。是啊,如果自己不按程序来,直接被陈秋铭抓住把柄,到时候难堪的恐怕还是自己。他沉吟了片刻,虽然极不情愿,但还是对朱友钢说:“嗯……你说得也有道理。那……你去把陈秋铭老师请过来一下吧。” …… 很快,陈秋铭被请到了302办公室。他进门后,目光平静地扫过潘禹会、郝诚和朱友钢,心里已经猜到了七八分。 潘禹会清了清嗓子,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公事公办,但依旧带着兴师问罪的意味:“秋铭啊,你来得正好。你们班的梁晓青同学,也太不像话了!系里自律会中午紧急通知卫生委员开会,传达重要工作,所有人都到了,就她一个人不来,联系也联系不上!这种无组织无纪律的行为,影响极其恶劣!我准备要通报批评她,你怎么看?”他将“球”踢给了陈秋铭,想看看他的反应。 陈秋铭听完,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,反而露出一丝了然的笑意,他不疾不徐地开口,声音清晰而沉稳:“潘主任,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。但是,我认为这件事,责任并不在梁晓青同学身上,至少主要责任不在她。” “不在她?”潘禹会眉毛一竖,“通知发了,电话打了,她不来,还不是她的责任?” 陈秋铭从容应对,条分缕析:“首先,时间是中午一点多,正是学生常规的午休睡觉时间。学生利用午休时间睡觉,恢复精力,以保障下午和晚上的学习效率,这是非常正常且合理的行为,无可指摘。学校也好,系里也罢,没有任何一条规定要求学生必须24小时待命,不能睡觉。” 他顿了顿,目光转向朱友钢和郝诚,语气变得严肃了些:“其次,也是更重要的一点,我认为自律会这次的通知方式,本身就存在严重问题,不规范,不严谨,是导致这次事件的根本原因。” “有什么问题?以前不都是这么通知的吗?”潘禹会不服气地反问。 “以前是以前,不代表就是对的。”陈秋铭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,“我以前在机关工作的时候,但凡下发比较紧急或者重要的通知,必定会要求‘收到请回复’。发出通知后,我会留意回复情况,对于超过一定时间仍未回复的人员,我会直接打电话过去,进行二次确认,并且会保留通话录音或者短信记录,这叫‘工作留痕’。” 他环视在场几人,继续说道:“这样做,是为了明确责任。我通过电话确认了,你亲口答应或者知晓了,如果届时你再不来,那么责任就在你,我进行通报批评,你无话可说。但是,像今天这样,仅仅是在群里发一条文字通知,不要求回复,也不进行二次确认,你怎么能确定对方就一定及时看到了这条消息?万一对方手机没电、静音,或者恰好那段时间没看手机呢?这种情况下,你把‘未到会’的责任完全归咎于学生,这合理吗?这公平吗?” 他这一番话,逻辑严密,有理有据,直接将问题的核心从“学生不听话”转移到了“管理不规范”上。朱友钢听得连连点头,脸上露出羞愧和敬佩之色,连忙说道:“陈老师您批评得对!确实是我的工作做得不到位,通知方式太随意了,我以后一定改正,严格按照您说的方法来,做到工作留痕,责任清晰!” 潘禹会被陈秋铭这番机关工作经验的“降维打击”说得哑口无言,张了张嘴,却发现找不到任何理由来反驳。他习惯了发号施令,下面的人就必须执行,却从未仔细思考过指令传达过程中的规范性和合理性问题。此刻被陈秋铭当面指出,他脸上青一阵白一阵,既尴尬又恼火,却又无可奈何。 郝诚在一旁看着潘禹会被堵得说不出话,心有不甘,忍不住插嘴问道:“潘主任,那……梁晓青还通报吗?” 潘禹会正憋着一肚子火没处发,听到郝诚这没眼力见的追问,顿时把火气撒到了他身上,没好气地呵斥道:“通报什么啊通报!还嫌不够乱吗?赶紧该干啥干啥去吧!都出去!”他烦躁地挥了挥手,像是要驱赶苍蝇一般。 陈秋铭看着这一幕,心中了然,也不再停留,对潘禹会微微颔首,便转身从容地离开了302办公室。朱友钢和郝诚也赶紧低着头,灰溜溜地跟了出去。 办公室门关上,只剩下潘禹会一个人,他猛地抓起桌上的茶杯,想摔又舍不得,最终只能重重地顿在桌面上,发出沉闷的响声。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阴晴不定的脸上,这一次与陈秋铭的交锋,他再次落了下风,而且输得让他憋屈,无从反驳。他意识到,想要拿捏陈秋铭和他的四班,远比他想象的要困难得多。而制度与规范,有时候恰恰是保护弱者的最好盾牌。 第(3/3)页